已经把廉价的奶茶粉倒进去，直接拧开学校陈旧的水龙头，随着“吱呀”一声，洛天依看着水杯久久没有热气冒出，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：完蛋了。
她看着里面的粉和水互相形成一个小小漩涡，互相分融又隔绝开来，紧密相贴又各居一方，如同她的思绪摇摆不定，直到水满溢出，黏腻的液体流到手指上时，她才回过神来，把水龙头关上，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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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烫啊。
轻轻喝了一口，还能喝到没有完全融化进去的粉末粘糊成一团，又重新在口腔和水彻底合而为一，只是这样味道也是预料之中的不尽人意。
没办法，在学校里很难买到除了这种粉末以外的奶茶吧？
她就这样随便擦了擦手，举着再没有动过的杯子回到教室。
“天依，你怎么了？”她刚刚坐下，同桌乐正绫就搬着凳子向她这边挪了挪，洛天依晃晃手里的水杯，郁闷地说道：“学校水不热，奶茶没泡开。”
“这样啊，”乐正绫若有所思，突然像想到了什么，兴奋地凑近她说：“咱们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奶茶店，听说特别好喝，尤其是他家的果茶......”
洛天依听着听着走了神，脑海里不自觉地全是奶茶店放在画着logo杯子里的、散发香味的奶茶，完全不是这种小超市门口挂着的袋装奶茶可以比的，胃似乎也急需什么热的东西来填充。
拿着笔心不在焉地看着书，等到上课铃起，语文老师走进来，她才微微瞪大眼，手忙脚乱地把数学课本塞回去。
“天依，要不要喝柠檬茶？”
“想喝热的啊。”
两道不同的声线叠加在一起，洛天依恍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，余光只看到乐正绫呆愣的眼神——她跟着全班站起来，对方才后知后觉自己甚至忘了起立。
在老师凶巴巴的目光下，乐正绫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，结结巴巴开口：“老，老师好？”
年轻的老师用鼻音做出了裁决，他哼了一声，随后乐正绫就拿着语文书垂头丧气站到了门外。
洛天依看着那点衣角在门口晃，她低下头看课本，老师已经开始讲，同学们也都进入了状态，她拧开瓶盖，又灌了一口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来。
明明都没有充分泡好，就已经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工业糖精的味道了。
洛天依咂咂嘴，反而开始心神不宁，她装作不经意地抬头，突然发现教室门口的那片衣角消失了。
老师讲的很是投入，似乎忘记了自己本来还应该有个学生在门口罚站，洛天依又没办法把思维都放在他抑扬顿挫的语气上。
连观察墙上的秒针走到哪里都成了一股煎熬。
等到下课铃响起，洛天依终于迫不及待站起来，老师诧异地看她一眼，她又顶着全班的目光红着脸缓缓坐下，视线在还是空白的课本上飘忽，在一片鸦雀无声里，门口的人探进一个脑袋来悄悄看她。
洛天依捂住脸，感叹自己笨死了。
老师还是抱着课本离开了，走之前还说要好好找班主任谈谈，乐正绫充耳不闻，只是等他离开自己的视线，就捂着肚子快步跑进来，没等洛天依发问，就把她一起拉进桌下的秘密空间，变戏法似地掏出来两杯柠檬茶，邀功一般递到自己手里：“给，柠檬茶，特意说了要热的。”
洛天依接过来的时候碰到了对方的手指，只感觉手心里的塑料杯子滚烫，两个人又做贼一样抬起头来，洛天依在她亮晶晶的眼里用吸管戳破杯口，只听“啵”的一声，透明色的液体顺着吸管向上涌去，几片柠檬在里面缓缓漂浮。
洛天依在意料之内酸皱了眉，偏偏旁边的人还一个劲在问：“喜欢吗？喜欢吗？”
洛天依放下杯子，拿起来语文书，狠狠拍到了乐正绫的头上，没好气地说道：“大笨蛋！”
“诶？”乐正绫可怜兮兮捂住头，还一脸茫然：“为什么打我。”
洛天依扭过头去，一句话也不再说，乐正绫较劲脑汁去想，看着洛天依皱着的眉，恍然大悟，就伸手去拉她的袖子：“天依，天依，对不起嘛，我以为你喜欢这种口味。”
洛天依还是不理她，嘴里酸酸的，心里好像也被这种酸涩感填充殆尽，不停旋转着，等到下一次上课铃响起，她才低着头闷闷说一句：“我不喜欢热的柠檬茶。”
乐正绫这次长了记性，很快跟着站起来，明明目光是在看讲台，可是在全班的问好声里，她却微微歪了头：“那你喜欢什么？”
洛天依不语，只是沉默地坐下来，坐了一会，笔没有再拿起来，反而又把柠檬茶握在手里，低头小口小口喝着，乐正绫急了，怕她酸到自己，又顾及台上的老师，拽着她的袖子小幅度地晃。
洛天依把嘴里的酸尽数咽下，才转过头来看着她继续补一句：“笨蛋。”
又被莫名其妙说了的乐正绫垂下眸，像极了被主人嫌弃的小狗，怎么看怎么可怜，眸光湿漉漉的，委屈死了。
洛天依抿抿唇，舌尖的酸怎么也散不去，最后她还是努力把一杯柠檬茶都喝完了，喝到胃里都是撑的，好像整个人都是酸溜溜的。
“笨蛋。”
我喜欢笨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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